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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江晚报：最难拆的，是无形的铁栅栏

刘雪松

//www.auribault.com 2015-04-22 来源：钱江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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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学楼装上铁栅栏之后，被誉为“高考加工厂”的衡水二中更著名了。河北青年报官微公布的这组照片传到网上，网友惊呼，为了不让学生跳楼，衡二也是蛮拼的。

　　虽说形同监狱的铁栅栏无法隔断心生绝意的孩子的所有梦魇，但是对于此时此地万一有个一念之差的学生来说，你不得不承认这个笨办法在某种程度上的有效性。所以，透过铁栅栏，那些嚷嚷着拆了栅栏的旁观者，似乎也应看到衡二中这个下下之策中的无奈，以及对孩子生命的敬畏态度。

　　铁栅栏拆不拆，其实不是衡二中校方单方面说了算的事情。在这个高考加工厂，早就生成了一道无形的栅栏，将这些高考机器人绑定在挤破头的名校录取通知书上，它是学校、家长、社会、甚至很多在校学生，对于这种育人方式、成功理念的共同认可。从这个意义来说，铁栅栏拆不拆，得他们说了算，旁观者说了更不算。

　　衡二中的铁栅栏钉了已有些时日，网上有关争论早就硝烟四起。最不可开交的不是铁栅栏该不该有，而是高考压力之下的学生如何面对衡二中这个几乎掐着秒表才能适应的教学环境。

　　在现有高考机制、社会用人理念不可能发生太大变化的情况下，一味地将衡二中这类“高考加工厂”视作另类的血泪场、喷得一文不值，都是一种站着说话不腰痛的态度。它是一个育人生产链的结合体，是名校高分认可、社会就业需求、家长强烈期待、高中唯分是图的教学理念的一条综合市场链。它可能会被很多学生能够接受的同时，也给一些无法承受的孩子人为地绑上了地狱般的沉重枷锁。因此，不从个体的差异解决学生的承受能力问题，仅仅将这些孩子装进一座铁栅栏的压模里锻造，所谓的对生命的敬畏，其实并没有建立在对人性的敬重之上，因而无法真正让学生摆脱生与死的梦魇纠缠。

　　这是一场在巨大的无形栅栏中，如同传销一样对于高考分数的追逐过程。衡二中只不过是将这个无形的栅栏做成了有形的笼子。事实上，我们只看到了这群被父母“踹进”这个笼子里的孩子的生存状况，而更多在无形的栅栏里以解脱的姿势，将自己的生命与考场一同放弃的孩子，何尝不同样令人悲怆与痛心。

　　衡二中的铁栅栏，拆与不拆，学校与家长签个合同就行。但是，拆了铁栅栏的衡二中，如果像整个大环境中的人们一样依然无法拆除育人的生产链、用人的市场链，以及家长、学校、社会传导给学生的价值观链，那么，拆与不拆，都只是一个形式问题，它依然与真正意义上的敬畏生命、敬重人性，没有必然关联。

　　当高考压力之下的花季生命因为不能承受之重而凋谢的时候，那种怒其不争地抱怨将来“怎经得起更大压力”的漠视者是可怕的；那种经历扭曲而站在枝头、回过头来对栅栏里的经历感恩流涕的成功者是可悲的。他们与打造栅栏、与将孩子一脚“踹进”模具的家长一样，都只是这个生存链鞭笞之下的驯者与服者。他们只是希望所有的孩子，都像自己一样，在这条标准化的链条中标准化地活着。这种适者生存的理念，何尝不是对不适者之生命的一种藐视？

编辑：曹茂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