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堂上“讲究”的哲学人

牛瑾

2019-10-12 14:52:10　来源：经济日报

南开大学常务副校长许京军向王南??（右）颁发获奖证书。宗琪琪摄

　　“我和王南??老师在现实生活中的交集虽不算多，但他的著作和文章却对我影响很大，不夸张地说，这几乎塑造了我对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基本认知。”提到南开大学哲学院教授王南??，南开大学哲学院2017级硕士研究生窦梓绮心里满是钦佩。

　　在学生眼中，王南??是令人尊敬的老师；在同事眼中，他是令人信服的学术带头人。或许，这就是王南??获得2019年“全国模范教师”称号最有力的证明。

　　教育要靠感染

　　学哲学，以化工机械专业起步的王南??算是“半路出家”。因为“半路出家”，他更理解很多人对哲学的“不理解”，也更懂得不同学科的不同意义。

　　曾经有一个学生，父母希望她改学管理学，她却偏偏钟情哲学。为了这件事，她苦恼了好一阵子，于是写信向王南??求助。王南??给出的答案是——战略和战术不完全是一回事，学哲学和搞管理也并不矛盾。

　　在王南??看来，每个人对自己的兴趣和能力往往不容易把握，这就难怪很多学生会感到迷茫和困惑。王南??常常拿自己的事情举例子，他说自己从小就喜欢听爷爷讲故事，由于过分痴迷，当时想长大了要成为文学家。但真到了决定人生方向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长处在思辨而不在文学创作，于是，最终走上了哲学研究和教学的道路。

　　在教学中，王南??注意结合学生中存在的思想认识问题和学术界出现的倾向性问题，引导学生通过深入系统学习马克思主义哲学基本原理，帮助学生树立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积极引导学生从哲学的视角探索中国当代重大问题。

　　也正是由于鲜明的问题意识和深刻的当代关怀，王南??的哲学课特别受欢迎。“讲课的时候，要联系实际进行有针对性的阐发。”王南??说，“人是通过广义上的学习才成为人的。哲学课教师要解决学生们遇到的问题，自己首先要提高理论素养，了解实际问题所在，之后才能感同身受、一起求解。”

　　有一部电影对王南??触动很深，以至于很少去电影院看大片的他，反反复复把这部电影看了好几遍，这部电影就是《无问西东》。“它讲述了很多青年人的人生选择，令我动容。教育要靠感染，而不能完全依赖说服，否则容易口服心不服。”王南??说。

　　好学生能把老师问倒

　　王南??长期担任本科基础课程“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的主讲教师，并为本科生开设多门选修课程。2018年起，已经65岁的他又开始为本科生上起了哲学通识这门课。

　　上课这件事对王南??来说，必须“讲究”。在本科生的课堂上，王南??坚持站着授课。“眼神的交流很关键。”他说，“同学们如果对课程内容不感兴趣，就会低头各忙各的。站着讲课，能看到学生们给我的回馈，我也能及时调整。”在研究生的课堂上，王南??则坚持坐着授课。“研究生和本科生不同，不仅要学习知识，还要启发他们的创新性思考。所以，师生之间的平等交流很关键。不能让学生觉得老师是不容反驳的权威，最好让学生把老师当成合作研究的伙伴。”一“站”一“坐”，你说，讲究不讲究？

　　王南??对课堂上的“讲究”，还体现在他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最好的学生，是能把老师问倒的学生”。王南??的课堂氛围一向很活跃，他经常鼓励学生在课堂上提问题，与老师辩论。

　　刚刚博士毕业留校讲授马克思主义哲学时，王南??给学生上课讲到“劳动创造了人本身”这一命题时，有学生站起来提问，“这是达尔文的进化论，还是拉马克的进化论？”王南??愣住了。简单地说，拉马克的进化论的鲜明特点是“用进废退”与“获得性遗传”，而达尔文的进化论则认为物种的产生是“自然选择”的结果，即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两个理论的差别在于“进化”引起的机制不同。“学生提出的这个问题，不仅启发了我关于进化论的深入思考，也提高了课堂教学的质量。”王南??说，不是所有问题都有答案，但即便没有答案，作为老师，也要讲出“没有答案”的道理。

　　南开大学的学风向来扎实沉稳，学生也大多老实质朴。王南??认为，学校和老师应当鼓励学生勇敢表达、善于提问。老观念认为，“学生不能公然与老师争论学术问题”。在王南??这里，显然是不成立的。老师当然可以犯错，可以走弯路，学生看在眼里，可以真切地感受到学术探索的艰辛、学术争鸣的意义。“不要总想着维护老师个人的尊严，要时时提醒自己师生平等，只有这样才能真正赢得学生的尊重。”

　　把师生看作同学关系

　　很多学生家长见到王南??，总会对他说：“您就把我们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严格管教就好。”在王南??看来，亲子关系和师生关系也的确有相似之处。

　　经师易得，人师难求。怎样才能做好人师？用王南??的话说，就是既要有慈母之心，也要有严父之心；既要关爱学生，又要严格要求。有一个学生四处申请读博士的机会，但因为幼年遭遇变故落下严重的身体残疾，又四处碰壁。直到联系上王南??，这位学生才收到了第一份同意报考的回音。之后，顺利通过考试考核，顺利拿到南开大学博士学位，最终成为一名高校教师，一路走来，王南??的培养与关心，不仅提升了其专业知识和工作能力，也给了她积极生活、挑战困难的勇气。

　　律己颇严的王南??治学严谨，也会严格要求学生。因为生于陕西，治学严谨、要求严格，学生私下里称呼他为“西北狼”。有的学生毕业十几年后特地回来感谢王南??，就因为靠着在南开大学读书时打下的好基础、养成的好习惯，最终有所成就，“现在才体会到王老师的良苦用心”。

　　王南??说，师生关系的良好境界是“师生如同学”，教学相长、亦师亦友。在指导本科生和研究生的时候，王南??不仅重视言传，还重视身教。极少数老师跟学生之间构成了实质上的老板与员工的关系，让学生给自己打工，王南??反对这种做法。“学生从老师身上只会学到精致利己，这会给学生带来什么影响？”

　　“很多学生有古灵精怪的想法，也有孩子式的脾气。我们要帮助、引导他们。”对于学生，王南??总是包容的。有些学生在课堂上和老师“唱反调”，一碰到这种情况，王南??就会留心观察，不够“听话”的学生可能就是优秀的苗子。

　　现在已经成为海南大学社会科学研究中心教授的谢永康，就曾经在课堂作业中反驳了王南??的观点。“最开始看了之后还是觉得有点不解，可是反复再看，觉得这个学生是动了脑筋的。”自此之后，王南??开始留意谢永康，指导他读书。本科毕业后，谢永康进入王南??门下读研深造，在学期间发表学术专著一部、论文十余篇，毕业论文还入选了当年的全国百篇优秀博士论文，学术成果更是获得一系列大奖。后来，谢永康入选“万人计划”的“青年拔尖人才”项目，并在2019年承担一项国家社科基金重点项目，成了有所建树的学者。

编辑：迟语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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